璇锁

3.22更新

偶尔鸡血一下马上又不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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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的当晚，神谷和小野说起获奖那一刻的奇妙观感，总觉得心中恍惚。虽然回来的路上他在部员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但是那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见到小野的时候，他就想努力把自己的心情用语言表达出来。结果却不如人意，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词汇如此贫乏，完全无法充分地体现自己内心的喜欢、快意、想要呐喊的冲动和微妙的酸涩。

而小野自始至终只有一句：“嗯，我知道。浩史君，我知道。”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神谷明白，即使不通过语言，小野也是理解他的。

“难得拿到了这么好的名次，浩史君要和我一起庆祝一下吗？”

“庆祝什么的……不用这么郑重吧。”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庆祝吧……我也有自己的私心的。”小野笑了，“明天是周六吧？浩史君有什么预定吗？要和女朋友出去玩吗？”

“这倒没有。”

“那么和我一起出去玩吧。我前几天买了一辆自行车，我们去骑车旅行吧。”

“……诶？”

 

 

周六的清晨有点冷。神谷裹了一件米色的外套，额前嫌长的刘海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他借口去朋友家玩才得到了这一天的时间。对于今天和小野一起出去玩的事情，他没由来地紧张，先一天的晚上躺在床上，费了不少时间才入睡。这又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约会，神谷想着，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他到河堤的时候，小野正倚在自行车边低头看台本。神谷突然想起声优这个职业是没有周末的，而小野为了空出这一天是否做出了什么不为他所知的努力呢？这么一想，那点微不足道的别扭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这个人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庆祝这次的成绩，真的重视神谷浩史这个人和他那点本来不需要任何人关心的喜悦心情的。

“小野桑，早上好。”

“浩史君，早上好。”小野自然地合起台本收进挎包里，神谷这才注意到他背了一个经常能在篮球队的男生身上看到的斜挎运动包。“在这个时间点看到你真是难得。”

“……别说得好像我是个很懒散家伙一样。”

“而且今天浩史君没戴眼镜啊。”小野伸手点了点神谷的鼻梁，“这里，有红印。”

不知怎么的脸烧起来，神谷别开脸。“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是是是。”小野也不知怎么地好像特别开心，虽然他一向是一副死蠢的样子。“我们走吧。”

“可是只有一辆车……”

“所以浩史君要坐在后座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神谷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太对。可是对方的态度太过自然，他再扭捏反而尴尬。

温热的冒汗的掌心，吹起额发的清爽晨风，因为没戴眼镜而微微模糊的世界，一侧过眼就会占据视野的宽广后背。清晰的心跳声从脖颈、手腕的血液脉动中传来，清晰得如在耳侧。说不出的悸动，不自觉发红的脸颊，明媚的蓝天。

一切都美好得让人回不过神。

“浩史君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神谷还是有些别扭。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他还是别过头。“为什么是小野桑带我不是我带小野桑？”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因为浩史君还是小孩子嘛。而且这是我的自行车啊。”

“……你这话，真的一点都不能让人感受到你作为长辈的慈爱啊，小野桑。”

“这种事怎么都好啦。比起这个，浩史君最好还是抱住我哦。这段路不太平。”

“没事，我会抓牢的。”不想像女孩子一样侧坐，但是跨坐又会压到某个尴尬的位置，所以神谷最后还是用了女子力十足的侧坐。在这种姿势下让他抱住小野，绝对是对他羞耻心的极大挑战。

“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安全比较重要。”小野也难得强硬起来，竟然单手骑车，另一只手伸到后面来拉住神谷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

“哎哎哎小野桑你小心！”不敢太过挣扎的神谷最终还是屈服了，“我抱住还不行吗你别单手骑车！太危险了！”

“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小野这才收回手去。

“可恶的大人。”神谷低低骂了一句，整个人因为侧坐转身而微微贴上小野的背。可能因为一直在骑车，一阵微微的汗味传到鼻尖。“这家伙……真暖和。自走暖宝宝吗？”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低语，小野也不挑明，只是趁着神谷看不到的此时，宠溺地笑了。

 

 

“到了。”

神谷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眼。在短暂的视线模糊后，静谧美好的画卷缓缓展开。他的面前是一片高过人的芦苇，秋天那灰黄的芦花在风里摆动，一层接一层蔓延到远处。因为站在高处，神谷能看到芦苇后的广阔湖泊，倒映着蓝天的平静湖面随着涟漪闪着点点银光，水天相接处，仿佛两个世界抵掌对视。

“这里是……”他跳下后座，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讶。

“这是我们常待的那条河的其中一个源头，我一直想带浩史君来这里看看。”

“真美啊……”这个词是这么单薄，不足以描述眼前安宁壮阔的景象的万分之一。然而除了这个词，神谷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眼前的景象。

“你喜欢就好。”小野找到地方停车锁好，走过来拉住神谷。“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顺着斜坡向下，沿着在水边生长的芦苇前进，渐渐走进了芦苇荡的深处。仰头看去，满眼都是羽毛般的芦花和澄澈高远的天空。神谷只觉得小野的手紧了紧，似乎怕他走丢。世界多么静，静得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心跳和呼吸，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跟着小野向前走，也不询问目的地，好像要就这么跟着小野走到地老天荒。

走过立在湖中的几块巨石，他们到了一个离河岸大概一百米远的小岛上。岛上有一座矮山，长满野生植被。沿河是一片无人踏足的草地，在他们上岛的地方，更是长满了三叶草。

小野松开神谷的手，突然蹲下身似乎在寻找什么。他很快就找到了，招手让神谷过来。

神谷跟着走过来蹲下，那里依旧是一片三叶草。“怎么了？”

“看这里。我前几天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顺着小野的手看过去，那是一片小小的四叶草，可能因为才刚刚生长出来，沾着水珠的叶片还很小。“这个，送给你。浩史君。据说得到四叶草的人就能得到幸福，我想把幸福送给你。”

“谢谢……”神谷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为了掩饰有些酸涩的眼眶他立刻微笑起来，然而心中那满盈的情感仍然无处释放。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棵四叶草，微微下垂的眼无意识地弯成月牙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小野桑。真的谢谢你。”

即使没有四叶草，我也已经很幸福了啊。

“你喜欢就好。”小野也笑了。

神谷今天正好把学生手册带上了，他翻开其中一页，把四叶草珍而重之地放进去，然后合起学生手册，放进了书包最内的隔层。

在早地上铺开野餐布，神谷取出请妈妈帮忙做的便当，里面装着三明治、天妇罗和小吃。小野则拿出了甜点和茶。淡奶油的泡芙充斥着让人陶醉的甜香。他们就这么边吃着东西边聊天。聊累了就躺下来歇一会儿，或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看。小野则拿出之前没有校对完的台本继续校对。

文库本上的汉字渐渐和空中的飞鸟混作一团，耳边传来秋虫的叫声。不知不觉神谷就睡着了。小野看着把书搭在脸上就这么睡过去的少年叹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搭在他身上。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小野才叫醒神谷。他们又在这儿呆了一会儿，就收拾东西骑车回去了。入秋的傍晚渐渐有了寒意，冷风却没能吹过神谷的脸颊，因为大半都被小野挡住了。神谷又有些昏昏欲睡，满眼的绿已深，好像要在这肃杀的秋风里凋零。然而他的心却是温暖的，尽管疲倦，却有着仿佛倦鸟归巢的安慰。那一瞬间，他好像隐约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谢谢你，小野桑。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他的声音低而温柔，好像在对小野说，又好像只是自言自语。

“下次有空，再一起出来吧。”

“嗯。”神谷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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